崑伊 終結卡萊因世界Restart的正確方法(解答篇之三)
「哥哥要我……幫忙?」環十分不可思議地反問:「我能幫什麼?你不是來殺我的嗎?」
伊得耐著性子說道:「殺你不是正確的選擇。」
環敏銳地聽出端倪,領悟道:「哦!我懂了,殺了我也無濟於事吧?」
伊得不說話,算是默認。
「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需要我,但是看哥哥這麼有把握的樣子,突然讓我覺得自己以前的計畫都失去意義了呢……」
「給你一點時間想想。」伊得為這場對話畫下休止符,快步離開密室。
他一路走向書房,原本想根據記憶,翻出休伊的手稿再研究、研究,但是一到達門口,那段鮮明到畢生難忘的記憶化為一隻冰冷的魔掌,狠狠地掐著他的咽喉,像是有股從深處爬上來的麻癢,令他不自覺地乾咳著,一邊咳、一邊大口呼吸,雙耳開始嗡嗡作響。
等他神智回籠時,才發覺自己被抱在一具溫暖的胸前,地點也移到了自己熟悉的臥房。崑西順著他的背脊,給予無聲的安慰。
伊得用力抱住他,汲取他身上好聞的味道。
「我剛剛……」
「你很好,沒生病。」崑西在他耳邊低語,「你只是想起了不好的事情。」
那種在病痛之中,生命慢慢、慢慢地燃燒殆盡的滋味,到了崑西口中就是一句「不好的事情」,輕描淡寫的,卻讓人非常、非常安心。
伊得將自己縮成一團,希望能夠更貼近對方,對方也能更抱緊自己。
「我請環幫忙,不是隨便說說的。」伊得說道。
崑西應了一聲,等待下文。
「修復的做法必須是兩個人同時進行,」伊得瞇起眼,崑西的懷抱舒服得教人想睡,「一個人灌注魔力,另一個人要負責釋放寶石殘留的元素,我知道聽起來很奇怪,要比喻的話,就像……就像新陳代謝那樣?把以前的東西排掉,再製造新的東西。」
這種做法前所未聞,崑西不禁露出納悶的表情,但很快便想通了。
環懂得許多他們不懂的魔法術式,對祭壇的知識也在他們之上,若撇開他過去的所作所為,的確是這項修復工程的最佳人選。
「我不放心。」崑西道。
一想到環站在伊得身邊,他就無法克制地往壞處想──如果環反悔了呢?如果環只是假意配合呢?如果環的目的就是要別人陪葬呢?
「崑西,他不會對我動手的。」伊得摸了摸他晦暗的臉龐。
「……你怎麼知道?」
「你還沒發現嗎?他對我有種異常的執著,他下手的對象都是你們。現在他已經知道殺了你們沒有用,搶走我的魔力也沒有用,他跟我合作至少還有點生存機會,要不然就會和我們成為死敵。只要他不是傻子,就會知道該選哪一邊。」
「也許他不是傻子,是瘋子。」
「嗯──這樣說也──是有可能啦!」
崑西不喜歡伊得那副無關緊要的語氣,低頭咬了他的臉頰一口。
「喂!你怎麼咬人啊!」
又咬一口。
「哇啊!會痛啦!你很過分,我不要抱了!」
崑西不但不鬆手,反而箍緊雙臂,瞪著懷裡那張寫滿委屈的臉,「我不會放你跟他獨處的。」
「我又沒有不准你跟!唉唷,別咬了啦!」伊得為了躲避襲擊,身體扭動得很劇烈,偏偏逃脫不得,在磨蹭間感覺到臀下有團東西越來越硬。他暗吃一驚,隨即停止掙扎。
崑西拍了他的臀部一下,悶聲道:「別亂動。」
「是你先──」伊得激動地想回嘴,但是感覺爭論下去吃虧的是自己,只好先吞下這口氣。要不是他對病逝的歷程還心有餘悸,他早就推倒這個男人了,不過沒關係,他之後會討回來的。
崑西聽著伊得的嘀咕,嘴角揚起幾不可見的弧度。
自己還能活著,還能見到如此活跳跳的伊得,就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。
***
平靜的一夜過後,環答應加入修復寶石祭壇的工作,乖巧的態度令人跌破眼鏡,也讓崑西的戒心提到最高點。伊得也感到有絲忐忑不安,畢竟在不久前,環千方百計地想除掉他的眷屬,一夜之間就改變心意,爽快得教人起疑。
但出乎意料的,重獲行動自由的環並未耍花招,自始至終,他都靜靜地聽著伊得的計畫,其間提出不少疑問,獲得解釋後便恢復安靜,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好學生。
跟在兩人身後的護衛也從未缺席,眷屬們自行排班輪替,全程緊迫盯人,嚴防意外發生。
一切準備就緒,伊得立即帶著環展開修復祭壇之行。
崑西在大門口和托帕爭論。
「嘰嘰,嘰嘰!」為什麼我又不能跟!
「那邊有……」
「嘰、嘰嘰嘰!」又要說有危險對不對!以前我也跟你去過祭壇,沒事啊!
「這次不一樣……」
「嘰嘰嘰嘰嘰嘰嘰嘰嘰!」
托帕連珠炮似地罵了一長串不換氣的髒話,尖銳、憤怒的語調引來伊得關愛的眼神。
「還沒好嗎?托帕怎麼了?」
「……沒什麼,牠只是在鬧脾氣。」
「嘰嘰!嘰嘰嘰!」是你不對!憑什麼說我鬧脾氣啊!托帕跳上崑西的頭頂,對他的頭髮又拔又咬的。
伊得忍著笑意,朝托帕伸出友誼之手,「好了,別氣了,過來吧!我帶你去。」
「嘰嘰!」太好了!
崑西無言地看著托帕賴在伊得懷中,還探頭朝他發出一聲怨氣滿滿的「嘰」。
第一站是光之祭壇。崑西守在出入口,將托帕撈回自己肩上,目送兩人走向光之寶石的背影。
實踐新的調和方法比以往都要曠日長久,崑西望著湛藍的天空披上紅色晚霞,再拉下夜幕,白天還在四周跑跳的托帕此刻癱在他身上呼呼大睡。
崑西不敢闔眼,不時轉頭看看裡頭的情形,都要再三確認伊得安然無恙。
夜漸漸深了,崑西改坐為站,又往祭壇內部投去一眼。
伊得不知何時停止工作,跪倒在地。
環蹲在一旁,似乎說了些什麼,接著伸出手。
「不准碰他!」崑西厲聲警告,飛奔至伊得身邊,一把將人抱起來,「你做了什麼?」琥珀色的眼眸迸出殺機,隨時都能出手了結兇手。
驚醒的托帕也看出氣氛不對,對環齜牙咧嘴。
環滿臉不解地瞅著他,「我什麼都沒做呀……我只是問伊得需不需要我扶。」
「你──」
「他沒說謊。」伊得拉著崑西的衣服,有氣無力地說道:「我只是太累了……我嚴重高估自己的體力,丟臉死了……」
崑西審視伊得的狀態,確實沒有外傷,也沒有被施下魔法的痕跡,如同伊得所言,只是體力透支而已。
崑西又瞪了環一眼,隨即箭步將懷中人帶離祭壇。
「要去哪?」伊得弱弱地問。
「去最近的旅店。」
「欸,」伊得伸出一根食指戳戳崑西的胸膛,「你都不問我……有沒有完成任務嗎?」
「沒什麼好問的,你盡了全力。」
「嘖!好歹問一下嘛……」伊得不知該氣該笑,最終只能萬般無奈地嘆道:「這真的是個大工程,我跟環幾乎沒有停下來休息過,還是花了這麼長、這麼長的時間,才把寶石裡面不好的元素清除掉……我都做好了環會在中途擺爛走人的心理準備,想不到他還滿盡責的,真是看不出來吔……」
即使崑西不回話,伊得也自行報告了好幾分鐘的心得,彷彿在做什麼生物觀察般鉅細靡遺,起初托帕還很認真聆聽,但不一會就被催眠,倒在伊得的臂彎不省人事。伊得講到後來,忽然吐出一句崑西聽不懂的「我怎麼到現在還擺脫不了社畜心態」,可憐兮兮地含淚睡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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