崑伊 純愛(十)

　　「嘿嘿，果然是你養的。」伊得笑道，「學校禁止帶寵物，你這樣沒問題嗎？」

　　「牠不是我的寵物，牠本來就住在這裡。」崑西言簡意賅地回答，「伊得，這個週末就要比賽了，我……」

　　不等他說完，伊得就面露疑惑地說道：「我知道啊，只不過是這幾天你不會來我家玩而已，怎麼說得好像很嚴重？」

　　崑西瞅著伊得若無其事的臉龐，覺得這人真是愛逞強，如果不是小傢伙天天來跟他報告伊得的心情有多麼低落，他就要被他騙過去了。

　　「你……幹嘛這樣看著我？」伊得被他若有所思的視線搞得有點慌，嘗試轉移話題，「你不是要去特訓嗎？快去熱身吧！」

　　「我自己會注意時間。」崑西走近一步，「伊得，我不會逼你馬上做決定，不過，你這個樣子讓我不知道怎麼做才好。」

　　「什、我什麼樣子？做什麼決定？」伊得退了一步，對方再度向前，高大的陰影落了下來，幾乎籠罩住他，「等、你要做什麼？我先警告你，這裡是學校──」

　　「你的意思是不在學校就可以？」

　　「也──也不可以好嗎！你先說你要幹嘛啦！」

　　崑西伸手摸著伊得泛紅的臉頰，伊得的身軀略為瑟縮，纖長的睫毛隨低垂的眼瞼輕顫著，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躲開。

　　「沒什麼。」崑西說，「只是，想靠近一點。」

　　托帕睜著圓滾滾的眼睛，來回看看這兩個人類，他們不急，牠自己都快急死了。

　　明明就是兩情相悅，為什麼還不快點在一起呢？虧我那麼努力幫忙嘰！

　　崑西瞥了托帕一眼，那眼神有點無奈。假如小傢伙說的幫忙是每天都吃光伊得給的點心、把自己被約束食量的怨言說給伊得聽，那還真的是非常努力。

　　伊得抬起手覆在頰邊的手背上，聲若蚊蚋地說：「我覺得……已經很靠近了……」

　　這是事實，崑西參與他人生的時間還不長，卻已經是他最親密、最信任的對象了。就算是他的前男友、學生時代的朋友們，也遠遠不到推心置腹的程度。

　　伊得發覺頭上的陰影逐漸逼近，近乎反射性地抬頭，一個清水般的吻擦過他的鼻尖，他神情驚詫地望著崑西失笑的臉龐。

　　「我原本的目標是額頭。」

　　「……嗄？」溫柔好看的笑顏加突如其來的吻，再加這裡是隨時都會有人經過的辦公室，過量的資訊令伊得的腦袋當機。

　　一旁的托帕遮住雙眼，一副「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嘰」的樣子。

　　「我該走了。」崑西帶著托帕離開，留下還沒回神的伊得。

　　❦❦❦

　　崑西的房裡添了一個獎牌，和其他獎牌在牆上置物架一字排開。

　　伊得和扎魯帶了零嘴、手搖飲過來，三人席地而坐，慶祝賽事得獎。吵著要跟來的托帕填飽肚子後，就在床尾呼呼大睡。

　　自從伊得得知崑西會定期參賽起，就對崑西這項出人意料的運動才能好奇得要命，但是崑西認為要交代的事情太多也太麻煩了，因此被伊得問了幾次都表示沒什麼好說的。

　　扎魯不忍讓伊得老師失望，拍著自己的胸脯說「我來幫他講」。

　　「其實一般社團是不必參加什麼競技比賽的，崑西他會加入游泳社純屬意外啦！」

　　「哦？怎麼說？」

　　「游泳社招不到社員要面臨解散了，當時的社長很著急，到處拜託新生入社，他一看到崑西就衝過來抓住他，非常激動地說社團就需要他這種人才……噗……」扎魯自己講到想笑，被好友瞪了一眼後，憋著笑意繼續說道：「崑西原本要參加園藝社，因為他聽說那邊很閒、很好睡，但是游泳社的社長超可憐地哀求他加入，他一時心軟就簽下去了。」

　　伊得聽得津津有味，「然後呢？」

　　「然後啊，他游出很好的成績，校隊的教練過來問他願不願意轉去校隊，他拒絕了。」

　　「咦，拒絕？那怎麼還要參賽？」

　　「我還沒說完啊！教練問他拒絕的理由，他說他不想花那麼多時間在集訓上，也沒興趣跟隊友玩接力。那個教練也是很執著，就跟崑西提議說他可以留在社團，教練自己會配合時間過來指導他，他只要定期參加個人項目的比賽為校爭光就好。這件事傳到他爸媽那邊，他們也希望他答應。」

　　「哇──所以才會得那麼多獎嗎？」伊得滿臉欽佩地隔空比劃著那些獎盃、獎狀。

　　上一次他進這個房間是要安撫重逢時鬧彆扭的崑西，根本無暇欣賞這裡的擺設，今日有幸參觀，不得不承認崑西比自己更會打理環境。

　　房裡所有的物品都擺放得整整齊齊，並利用壁櫃、掛鉤節省空間，家具一致選用大地色系，營造出溫暖的氣氛，純白的窗紗讓整體採光顯得明亮而不刺眼，窗台及置物櫃的角落放了幾盆小小的植栽點綴。伊得在腦中比較自己的和崑西的臥房──嗯，自己住的是狗窩，沒什麼好比的。

　　「我看他明年要保送也沒問題啦！」扎魯用力拍了一下崑西的背，差點害人震落手裡的飲料，「我說的對吧，兄弟？」

　　崑西皺起眉，拿開好友粗魯的手臂，「明年的事明年再說。」

　　「欸，怪了！為什麼不能這時候說啊？」扎魯強行餵了好友一大口洋芋片，在殺人般的瞪視下跟伊得說道：「老師，你看他拿了那麼多獎盃，保送是理所當然的吧？」

　　伊得相當認同地點頭，「嗯嗯，一定要的！之前我都不知道崑西這麼厲害。」

　　「是啊，老天真不公平，他都這麼大隻了，竟然還在長高吔！你說扯不扯！」

　　「真的假的？我看看。」伊得來了興致，立即請崑西起立，比對了一下彼此的身高差距，發現扎魯說的是真的，咋舌問：「你到底吃什麼長大的？」

　　崑西終於吞下食物，十分無奈地回答：「跟你們一樣。」

　　「不公平啦不公平！」扎魯指著好友的鼻子叫道，「每次跟你出門，女生都先注意你，你沒事長這麼高、練這麼壯幹嘛！氣死我了！」

　　「……」崑西懶得搭理。

　　伊得倒是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，抓著扎魯問崑西是不是很受歡迎、有沒有談過戀愛，兩人聊得熱絡，把話題的當事人放置一邊。

　　「他是很受歡迎沒錯，不過他沒交過女朋友。」扎魯接收到不友善的視線，補了一句：「男的也沒有。」他感覺那兩道視線更不友善了，滿臉無辜地表示：「我沒說錯啊！難道要騙伊得老師說你是情場浪子、聯誼高手兼愛情顧問嗎？」

　　「扎魯。」

　　被警告的扎魯扮了一個可笑的鬼臉後，丟下一句「好，我走我走，不當電燈泡了」，便提著自己的手搖飲瀟灑離場。

　　崑西嘆了一口氣，他不是不知道扎魯在幫忙撮合他與伊得，但這個方式實在是……

　　他轉頭望向伊得，後者果然掩著嘴在偷笑。